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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60岁的皂角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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全身是“宝”的皂角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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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/刘竹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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皂角树，学名‌Gleditsia sinensis‌，属于豆科皂荚属，是我国独到的乡土树种，栽植历史已逾千年。笔名“皂荚”‌“皂角树”，重庆东说念主频频叫它皂角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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前些天游西湖，在抱朴说念不雅门前偶遇一株弘大的皂角树。粗壮的树干下立着一方金属铭牌的“身份证”，上头明晰地标注着它的信息——豆科皂荚属，树龄260年，树高19.4米，胸围295厘米，平均冠幅16米。连果瓣革质、木质坚忍，荚、子、刺均可入药的脾气，也逐一镌刻其上。昂首仰望，肥大的树干只在尖端舒展着姿雅，鲜绿的树叶像新长出的新绿缀在枝端，树下树间竟寻不见半只豆荚的影子，难说念这是株公树？午后斑驳的阳光洒在铭牌上，仿佛在向每个立足的东说念主诉说我方260岁的人命经过，以及长期以来见证的东说念主与事。我摩挲着它不详的树干，举起手机拍下它永生久视般的样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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对于皂角树，我从小就有耳闻，总听大东说念主吵骂贪玩的孩子：“喊你去念书，你要去爬皂角树。”其时，只见过大东说念主们用来洗穿着的皂角，深褐色的坚忍豆荚被敲碎后泡在水里，再将豆荚裹进衣物，在搓衣板上反复揉搓。可我从没见过皂角树，心里尽是酷好，能结出这般神奇果实的树，该是什么模样？自后简直见到了皂角树，才发现它枝干上长满了长长的尖刺，心里卓越蛊惑：这满树的尖刺，怎么爬啊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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与皂角的另一重分缘，藏在腾冲的一碗甜品里。那是2014年2月，途中小憩时，看见路边店一口大铁锅里正在熬煮着什么。好几个当地东说念主对咱们说这个很解暑，要不要来一碗。于是，咱们仨一东说念主要了一碗。刚熬好的甜品还冒着褭褭热气，碗里千里浮着比大米大好几倍的“米粒”，富裕透亮，用勺子搅拌时，在糖水里轻轻浮动。几粒红枸杞点缀其间，格外诱东说念主。舀一勺进口，软糯中带着微弹，甘甜爽糯的滋味直沁心脾，于今思起来仍觉试吃。问了店家，才知说念阿谁白色的“米粒”正本是皂角米，有东说念主说它是“长在树上的大米”。这是我第一次知说念皂角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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甜品店对面的树荫下，有几位妇女正折腰剥皂角米——先剥开熟谙的豆荚，取出种子，再小心翼翼从种子上剥下那层半透明的物资后，智商成绩一粒皂角米。外传晒干的皂角米要60元一两，我随口说了句“好贵哟”。其中一位妇女抬启程点，手上的看成没停：“妹儿，这个全靠手工一颗一颗剥，一上昼都剥不出一两来，你看咱们的手。”几个东说念主都冲我扬起手，我才看清，她们的指尖红肿起茧，有的指腹还磨破了皮，结着眇小的痂。我顿时红了脸，欠好再论价，买了二两。她们还注重教我熬法：一次取十几颗，提前泡一晚上，加冰糖同炖，思浓稠就少加水，大火烧开转小火炖三四十分钟，等皂角米呈半透明状，撒入枸杞再煮倏得即可。也可搭配银耳、桃胶、红枣等，随个东说念主口味来。仅仅自后我我方熬了好屡次，却总熬不出第一次在腾冲尝到的那种滋味，大约他们是用崭新的皂角米熬的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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皂角豆荚手绘制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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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2岁首冬，表妹黎红在小区捡了好多掉落的皂角豆荚，她说准备我方熬洗发水。我原以为仅仅把皂角豆荚加水煮煮就行了，没思到工序这般复杂——还需加入柏树枝、无患子和墨旱莲。据说墨旱莲有乌发的作用，熬煮耗时极长。她前前后后熬制了两天，先大火煮，再转小火慢熬，关火后还要捂上一阵，接着再熬，因为皂角豆荚皮质太坚忍。就这么反复熬煮几次后起锅过滤杂质，又回锅收浓，才算大功班师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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自后，表妹找了三个空洗发水瓶，把熬好的洗发水灌了满满当当三瓶寄给我，还非常附上四枚原生态的皂角豆荚，知说念我一定会心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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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些浓稠的洗发水，我用了很久。每次洗头时闻到皂角香，就会思起20多年前的某一天，我途经下半城的自在西路，在离报社大院不远的胡同口，有东说念主摆摊卖克己的皂角洗发水，用矿泉水瓶装着，5元一瓶。我绝不踌躇买了一瓶，只因为那熟悉的气息，一下勾回了小时候用皂角洗穿着、洗头的旧时光。摊主说他隔几天就会来这里，可自后我鲜少再去自在西路，便再也没买到过这种纯自然的皂角洗发水。虽说他熬的洗发水莫得表妹的浓稠，却也很好用，我出奇心爱洗发水里浅浅的皂角香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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皂角树可谓全身都是“宝”，你知说念吗，就连它的刺都能入药，仅仅入药需严格遵医嘱，绝不可私自乱用。它的树干还可用来作念菜板，不但耐用，对刀具也很友好，坚忍中带着几分柔韧，原木的外不雅有着当然的纹理，相称耐看。多年前，我在菜阛阓的流动摊贩手里买到一个皂角菜板，不太端正的椭圆原木，我相称心爱，饱含深情地用了近20年。自后它裂了条缝，舍不得扔，先生找了块质量坚忍的木材削成楔子嵌进去，又能无间用了。可没思到2022年夏天，咱们出门避暑一个月，回家时发现它再度裂开，裂口大到无法建造。咱们顺着它的裂纹，一剖两半，先生准备扔掉，我不舍，用来垫了花盆，于今仍在我眼皮下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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世间万物，王人作念不到东说念看法东说念主爱，皂角树也不例外，有东说念主爱它，也有东说念主嫌弃它。在一些别墅区，有东说念主以为这带刺的植物种在门前影响风水，会绝不惜惜地将其砍掉、连根拔起，更有甚者，偷偷往树根浇药水，让它在无东说念主察觉中烂根故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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频频思起，便心下戚戚，它本该在东说念主间闲逸助长，却要际遇这般无妄的嫌弃。可更始一思，唯有还有东说念主难忘它的好——难忘用它制作甜品，难忘用它熬制洗发水，难忘防范一块用它制作的旧菜板，难忘在老树下立足“听”它讲故事，它依旧会带着孑然的“宝”，破坏地活下去，我便释然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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图片由作家提供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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